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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林中的草菇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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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做为一个决定改行的程序猿,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几乎没有休假的工作了。由于长期盯着电脑,又很少有休息,我的眼镜片已经从三百五十度像贵州茅台一样发飙到八百度了。每天睁开眼就得去上班,下班回家倒头就睡的生活,已经将我的耐心消磨殆尽了,所以我必须要改变这种生活方式,来挽救我自以为的曾经崇高的灵魂。

当我把辞职书上交给这个只有五十个员工的老板手里时,老板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,然后才说道:“攸扬,是因为离婚的原因吗?如果是这样,公司可以给你半薪休假,你可以调节一下自己。你的能力我是一直看着的,虽然现在公司小了点,可是你可以看得到,公司的业务很好,在这儿是很有发展前途的。你作为骨干,公司已经决定给你专门开辟一间办公室来,过罢今年,就可以落实了,到时候你可以享受经理待遇……”

我猛地一拍办公桌,大声吼道:“你给我闭嘴!我受够了!”然后头也不回地扭头走了,留下整个办公室的人一起在风中凌乱。老板自己都没有单独的办公室,真是忽悠的没边了。

是的,我离婚了。她是我上大学时在一次晚会上认识的。我是自动化专业,她是国际贸易专业的,虽然不是能天天见面,但是在QQ上聊的很好,到后来就有了一种一日不聊如隔三秋的感觉。毕业后,我进入了现在这家虽小但待遇比同行要高一大截却少有休假的公司,开始了为梦想而拼搏的工作状态,而她,在我进入这家公司满两年的时候,成了我的妻子。

老天爷眷顾了我的恋爱时代,却并没有接着眷顾我的未来。我们在经过难舍的蜜月之后,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。我睁眼就去上班,半夜回家倒床就睡,她先是理解,到后来的报怨,再到后来就变成了视而不见。曾经彼此在床上的那项近乎疯狂的运动,很快就没了激情,反倒是像是在尽一种义务,从刚结婚时的长时间的折腾到现在的草草了事,似乎都在暗示着某种结局。她在一家小贸易公司上班,闲忙不定,闲的时候去公司打下卡就回来了,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在外边,有时候在外省,有时候在国外。我们几乎没有像在大学时那样聊天了,无论是面对面,还是在QQ上。我很内疚,就有了一个小打算。

新房首付是我婚前两年的工资,而现在为了还房贷,我把工资卡交给了她。房子记在她的名下,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,男主外女主内,房子的事儿当然得是女人来负责了。两年的聚少离多,我没能给她所想要的幸福,我一直苦恼着。巧的是,没几天老板遇到了高兴的事,一高兴就说要给我们每个人发五百块奖金。但是后来又招集我们所有人商量这个事儿,说公司要发展,要资金,奖金的事儿大家看能不能算了。结果大家一致认为,老板要讲信用,不能在员工心中留下不讲信用的形象,那样对公司发展不利。结果是我们笑盈盈地从苦哈哈的老板那里每人领到了五百块钱奖金。这五百块钱,我另开了一个帐户,准备在她当准妈妈时,给她买她喜欢的化妆品。如果以后老板再犯类似的错误,我也存到这个帐户里,如果攒的多了,就给她买一件名牌衣裳。别看她整天在外跑来跑去的,其实她的衣服都是没有超过一百块一件的。

这种工作睡觉,睡觉工作的日子是很苦闷的,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机器,一点也没有了自我的意识。每每感觉自己运转不了的时候,精明的老板总会给我们开个什么会啊,聚个什么餐啊,给我们加点润滑油,又能让我们超负荷的运转起来。还有一次,老板把没精打彩的我单独叫到外边没人的地方,一顿猛夸,然后笑意盈盈的眼神里却闪着肉疼地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给我,说是对我工作的认可,叫我不要和别人讲。就这样我的小金库在增加着数量。

在一次例行公事后,我问她,想不想当妈妈?她没好气的说了句,自己都养不活了,哪有精力养活小的,然后就翻身睡去了。而我,却久久不能入睡,我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,想要自由的呼吸,可是黑暗无边无涯,看不清前面的方向。

我有时候在想,是不是每一个人的灵魂,最开始都是纯洁的,后来在染缸里被染成了五颜六色,最后在这大道无边的世间演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?如果是这样,为什么我的故事就这么平淡,这么枯燥?而她怎么就跟了我这个没有故事的人?她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?是洁白的,还是金色的?蓝色的?在那一瞬间,我突然发现我一点儿也不了解她。

一枚硬币,抛落在地上,不是正面,就是反面,无论你抛多少次,都是这样。但是,还有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几率,那就是硬币立在地上,既不是正面,也不是反面。我无聊地抛了抛手里的硬币,这也算是我的一种偷懒的方式吧,我美其名曰“寻找灵感”,竟然能成功的把老板糊弄过去。当然,不能让硬币直接落在地上,那样会影响同事的。当我接住自己抛出去的硬币时,在猜是正面向上还是反面向上,结果它真不给面子,直接落在我手指缝里,直直的卡在那里。当我盯着这枚硬币出神的时候,老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:“攸扬,又在找灵感?要不,你帮我去买一箱A4纸吧。给你换一种寻找灵感的方式,说不定更有用呢。今天采购请假了。我也懒得从淘宝上买了,得几天时间才能到。你去了和卖纸的老板好好谈下价钱,说如果价钱合理,我们以后就直接电话让他送了。对了,拿票回来给你报销。”天天窝在电脑前,我很感激老板给了我一次放风的机会。

这就是硬币立在手指缝里给我的暗示么?我走在路上,把玩着那一枚我把玩了两年,却依旧光亮亮的硬币。万物都是有灵性的,这硬币虽然是制币厂制造出来的,可也算是万物的一种,对吧。我神经质般地胡思乱想着,却没有发现一家文具用品店。也许是我胡思乱想没注意错过了,也许是真没有。无奈给老板打电话说明情况,结果老板也卡壳了,他也不清楚,以前有采购在,都是采购在处理。老板给采购打电话,说市里的一家商场里有。老板给我说,要我打的去,回来一起报,急着用。

虽说不是周末,但是这家商场的生意很不错,人不少。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对搂在一起的男女,不时地说些让人不禁莞尔的话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走在这一对的后边了,我很想听一听他们说些什么,好学来在我的那个她面前逗她一笑。长时间快节奏高效率的工作,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忽视她了?

跟在这一对后面听了几句,我脸色变了。这分明就是我的那个她的声音!

我一把将她扯转过身来,确认是她无误:“真的是你!?”她本能的说:“你干嘛!?攸扬?你,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
不管时代怎么在变,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,在世人的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着,变化着的,不过是发生的背景而已。而这一次,我成了老天爷的标本,老天爷让故事发生在了我的身上。也许人的灵魂,最初都是洁白的,但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,被染上了颜色。我一直认为我的灵魂是纯洁的,到现在我不敢确定了,我不知道我的灵魂是不是变了颜色。但是我能确定,她染上颜色了!!!

三千世界,何止五颜六色!就如这一刻我内心的感受,委屈,愤怒,自卑,无助,心酸,失望,绝望……何止五味杂陈!

在付了两年半的月供,记在她名下的房子里,我无力的问:“为什么?”

她抹了一下眼泪,下定决心地说:“结婚前,我认为你能给我想要的生活,但是现在看来,也许我们都犯了错误。攸扬,我们离婚吧!”

就这样,我又成了单身狗,一无所有的单身狗了!房子是在她的名下,又是在婚前买的,我无法提供对我有利的证据,而婚后的工资,属于共同财产,也让她一句“花完了”让我无言以对。整个人生都没有色彩了,我又何必执着于身外之物!眼看财产分割协商不到一块儿,我大手一挥:“房子以后归你,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钱我也不要了,你攸扬大爷净身出户!”她张了张嘴,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。

办好离婚手续签好财产分割协议的当天,我把我的东西该扔的扔,该收的收,其实也没有什么,也就一个行李箱,再加一个大纸箱,找个车拉到公司的宿舍,就算在公司住下了。

人的灵魂,必须要有东西装下,才是一个有生命的灵魂,如今我的灵魂是空的,我必须用工作来填充它,希望它能重新具有生命力。我玩命的工作,玩命的编写程序,困了就趴在电脑前睡一会,醒了,去洗手间洗下脸,继续猛烈的敲打键盘,饿了,从桌下纸箱里摸一桶方便面泡上,近一个月的时间,我只回了宿舍三次。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,我觉得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。就连胡须,也欺负我脸薄,在我的嘴巴周围疯狂的生长,直到它们的疯狂影响到我吃泡面了,我才去洗手间的镜子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。曾经红润的脸庞如今腊黄,三条蚯蚓恶心的爬在我曾经平坦的额头上!不到二十七岁的我,现在看起来就像四十岁的人!

我跌坐在洗手间里。半晌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该死的硬币,扔进便池里冲掉:你去见鬼去吧!

在同事的诧异中,我直接离开了公司,到宿舍倒头就睡。这一睡,就是十五个小时。其实,睡着了真好。睡着了,便是把自己的灵魂封闭起来了,醒着时候的一切,都不会来烦自己,不管是情绪的,还是工作的,不管是别人给的,还是自己找的;睡着了,就不会有灵魂上的烦恼,不管这个灵魂是不是饱满的,还是只是一个空洞的。睡着了,真的好。

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,我才醒了过来,特意把胡须刮的一干二净,找来同事的镜子看了看,感觉还是不满意,出去找了家理发店,理了发。在我的强烈要求下,理发师苦笑着给我仔细地刮了三次脸。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,感觉只能算是过得去,虽然看起来不像四十岁了,但是肯定像三十岁!给理发师丢下一张红牛,“不用找了。”装着像大尾巴狼一样扬长而去。

这一刻,我想明白了,我现在的一切烦恼,都是这份没有休假的所谓高薪所赐,这是一种极端的工作,这是一个灭杀希望的行业!我要彻底的和这个行业说再见!再不见!

或许是我交辞职书的时候过于暴燥,让老板下不了台,当天下午老板就批准了,并当时结清了所有工资,办理了离职手续。

哈哈,哥从这一刻起,就真的自由了!哥的灵魂,解放了!我放纵的又扔掉了许多东西,只拖着一只行李箱从宿舍出来,找间小旅店住下,我相信,我放弃了一条不归路,我改邪归正了!

2

在一个破旧的远离工业区的住宅区,我终于以比较低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单间,租金只有在工业区附近的出租房的一半。房东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亲近的人,这也是我决定租下这一间房的原因。虽然在九楼,并且没有电梯。这就像一个好的老板,也许给你的工资并不高,但是老板愿意亲近员工,能和员工打成一片,那么这个老板的员工流失率就比其他老板要少的多的多。跟对一个老板,其实就是一种幸福。同样的,选择一个好房东,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。

房间里很干净,但我总觉得好像还有一丝灰尘,又打扫一次,给自己一点儿心理上的安慰,然后才去不远的一家超市买了锅碗瓢盆,油盐米面,床上用品等,然后苦哈哈的一个人搬上九楼,开始了单身狗的宅居。

站在窗边,可以瞭望整个小区,感觉心胸瞬间就开阔了起来,心里的那一抹阴暗,似乎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寻找着藏身之地。看着楼下的看起来渺小的行人,心情也就好了起来。

由于以前的工资都在以前的那个她那里,我现在也就只有不到两万块钱,其中只包括我离职时结清的两个月的工资,以及我的小金库中的钱,是的,不到两万,也许是一万八左右吧,我记不太清了。离职的时候,我就有了打算,作为一个屌丝,想要逆袭,就得不停地去赌,赌十次,哪怕错了九次,只要一次对了,也就差不多咸鱼翻身了。我有时候甚至看不起一些安于现状的草根,虽然我也是草根。看不起他们,不是因为他们是草根,而是他们的安于现状。我认为我的灵魂是崇高的,自然不能安于从事程序猿这个看起来有些风光,但是却能扼杀一切梦想的职业。中国九死一生的行业是什么?当然是金融行业,当然,我说的不是银行,银行本质上属于一种特殊的服务业,虽然也有银行倒闭,但离九死一生还远着呢,我所说的金融行业,是指充满了无数个坑的股票,期货等高风险高收益的一种特殊的职业,从事这个职业的人,一般都是让人看不起的。之所以选择股票,而不是期货或者是炒楼,并不是我的野心不够大,而是因为,我只有这一万多块钱!

打开那一年公司春节抽奖中的一台DELL笔记本,用了一个月时间,把股票的相关知识深入地学习了一下,然后开户,把破诺基亚扔了,换了台最新的智能手机,转了一万五进股票帐户,开始了股民的征杀。

丕极泰来,老天爷非常对得起我,一年多的时间,我的资金就达到了二十万,中间几乎很少有亏过。当然,这中间也是历险无数。在股市博杀的,哪一分钟没有风险?我用笔记本查找我想要的东西,然后在手机上交易。不是不能用笔记本交易,而是网络安全让我不放心。相对的,我还是信任手机多一些,这也是我一直用手机交易的原因。

在以后的半年时间里,我沉浸在K线的起伏里,看着资产的不断增多,我的心情很兴奋。每每站在窗边,看着地面的行人,心里不由的感叹,人与人的差距,或许就是从敢不敢赌拉开的。

基本上,我很少下楼,每周下楼一次,到附近的那家超市采购一次柴米油盐,然后就是水喝完的时候去扛水上来,后来自己都不愿意扛了,给送水的小哥五块钱,让他帮我扛上来。就算如此,我还是得下楼去给送水的小哥开门。每每上楼累得气喘不断,我反而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兴奋,他大爷的,大老板们花钱去运动,去出汗,哥只要轻松的上下楼就可以做到!

人是喜新厌旧的生物,我也不例外,数字般的资产增长,慢慢地对我失去了吸引力,窗外广阔的视野也慢慢地演变成了孤独和枯燥无味。小区里的道路开始了改造,那灰尘如放飞的风筝,很轻松的就飞上了九楼,落在墙上,地板上,小小的阳台上,以及我从没有盖起来过的笔记本上。心中不知藏身在何处的阴暗,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我的灵魂掩盖的严严实实。于是乎,在一些只有镜子,却没有理发工具的非常不正规的理发店里,经常会有我出没的身影。我的落寞我的苦,只有在那些见不得一丝灯光的交易里,才能得到缓解。

在这个草长鹰飞的三月,隔壁搬来了一对恋人,他们在很远的工业区上班,只是想省些钱,所以才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,只为了省下两百块钱的房租。我清早经常站在窗边,听着隔壁的开门声,然后不一会就看到这一对幸福的人骑着电瓶车扬长而去。晚上有时候能看到他们骑着电瓶车回来,然后不一会儿就听见隔壁的开门声。我注意到他们是在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十点多,这一对幸福人没有加班,而在是他们的小窝里做起了他们爱做的事。这本是很正常的,与众不同的是,这女的声响特别大,好像能把整个楼都震塌的感觉。我更佩服男的的本事,仿佛是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,性能良好,运转起来,持久不息。要命的是,当机器停止运转的时候,女的还问了一句,不会让人听到吧?那男的回了一句,我注意了几天,白天在这儿住的人都上班去了,不到晚上不回来,你就是叫破天,也没人会理会。

我明白了两件事:一是这里的隔音不好,二是在这儿做一些事情非常有安全感。

这对小夫妻的生活很有规律,几乎都是在周六早上。我一直好奇,他们也在上班,为什么周六早上不去?后来经过我已经涨到近一千度的眼镜片的观察,发现周六的中午他们又会出去,而且是穿着工衣,我猜测会不会是每周六早上都请假,下午去上班?而他们请假的理由会不会是补个懒觉?之所以我会这么想,因为我以前上班时就这么干过一次,但是哥不擅长撒谎,被精明的老板看穿了。——于是我每个周六早上都能欣赏到一次令人血脉喷涨的本能声。受到影响,有时候会去厕所里面进行左手换右手,有时候会早早地就去了非常不正规的理发店。

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的磨砺,刚住到这里时的那份自由的感觉,慢慢地被消磨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边的落寞和挥之不去的黑暗。一如我这个小小的单间,如今早已灰尘布满,地上黑的就像泼了墨汁一样,再也找不到一丝刚住进来的那份明亮。不知道是我的心境影响了房间,还是房间影响了我的心情,虽然资产在增长着,但是我却越来越迷茫。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我的灵魂,是那么空洞和无助。

转眼就到六月了,我住进来一年了,而那一对幸福的不知道是夫妻还是恋人的两个人,也做了我三个月的邻居了,我喜欢安静,以致于这一对幸福的人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现,每一个周六的早上,我都在被动的欣赏着他们的乐章。

又是一个周六的早上,我照例七点不到就被透过窗户的阳光给晒醒了。为了不再受到隔壁无偿赠送的折磨,我很快就起了床,轻轻洗刷后,轻轻地出了门。

在这个以工业著称的城市,在七点多一点的时间,还是很早的,除了一些卖早餐的在他们的小摊上忙碌着,和一些买菜的行色匆匆地走在路上,剩下的就是一些穿着校服在路边等校车的学生了。这一刻,我觉得我和这个社会脱节了,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,没有思想,看什么东西或事物都是麻木的,甚至在那些非常不正规的理发店里征讨杀伐,也找不到一丝的快感,或许,是我的灵魂坠落了,曾经自以为高尚的纯洁的灵魂,早已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。

我茫然地在街上游荡了半个多小时,太阳更热了,已经开始出汗了。于是我决定返回,在一家超市里买了足够我一周的肉菜米盐和一箱啤酒,往回走。

老天爷再次和我开了个大玩笑。

我左手提着一大手提袋,右手提一箱,一边往回走,一边还在神游。就在我楼下不远处,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。我收回神游的灵魂,只觉得沉沉的左手一轻,跟着“呯”的一声,手提袋破了,里面的一瓶醋掉在地上,支离破碎!其它的菜则散落了一地!不知道是装的太重,还是手提袋的质量不行。

撞在一起的,则是一个正打着电话的女孩儿。我仔细地打量她,长的只能说过得去,但是非常耐看。我在打量她,她却还在打着电话:“主任啊,你就可怜一下我吧,我都两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了,今天实在是睡过了头,你就准了我一天假吧。………我刚从家出来,……唉呀,我撞人了,好像把人家的东西打了。就这样了,先谢谢主任啊,明天去补假条。”她挂了电话,才一脸歉意地对我说:“不好意思啊,刚才只注意打电话了。摔坏的东西,我赔你吧。”然后蹲下来,帮我捡散落在地上的杂七杂八。

“算了,一瓶醋而已。”我说,“不值几个钱。”听她刚才的电话,也不过是一个在命运中挣扎的打工妹,一瓶醋对我而言,不到半包烟钱,而对她来说,可能要努力工作半个小时,才能换得来。这时候,我觉得我的灵魂是高尚的,是纯洁的,能够体量他人。

看着聚拢在一起的一堆菜,我犯难了。这可怎么办?拿不上去啊。而她,把碎瓶子捡了,用破的手提袋包起来,扔到不远处垃圾桶里。然后转过来,掏出五块钱来说:“还是赔给你的好。”

我对她的好感大增。这年头,有多少女子,为了钱,可以出卖一切!我并不赞同这种为了钱出卖一切的女子,但我也不反对。因为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。像现在这种情况,如果换了其她的女子,也许不要说赔钱了,恐怕还得找你要精神损失费!你若不从,就会毫不犹豫的打110告你非礼,或者大吵大闹,引来众人围观,然后人群里说不定就有你认识的喜欢八卦的人,四处添油加醋地加以渲染,坏你名声,而你却又无可奈何。

“其实我也走神了没注意,”我说,“要不你帮我拿一下吧,就在这栋楼上。”我把杂七杂八在啤酒箱子上堆了一大堆,但是堆不下,还有一捆青菜和几根黄瓜。

我抱起啤酒箱,她将青菜黄瓜拿了:“我也在这栋住,你住几楼?”

我有时候站在窗边看着上下班的人,只是没有印象有她这个人,或许是太高,只能看到黑黑的头发吧,也许是人太多,我没注意吧。

我轻声地说:“九楼。”“九楼。……啊,这么高!你一个人住?”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,使气氛不至于沉闷。虽然我一米八的身高,但是却只有一百二十几斤,中间不得不休息了一次。但是后面却没话说了。毕竟,我们只是路人,虽然一点小意外扰乱了我们各自的生活轨迹,但最终我们还是要回到各自的轨道,我又开始思乱想了。

到了门口,我小心地放下啤酒箱子,开了房门。然后再将箱子上的杂七杂八一样一样的往这个不大的单间里捡。她帮着我往里捡,肉类放进小冰箱里,青菜之类的放在一个角落里。

我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,递给她。毕竟,一个女孩子,在这么大热天,上九楼,不热才怪。她有些警惕,但还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,同时打量着这间被我弄成了猪窝的房间。

我的癔病又发作了,开始了胡思乱想。我们不过是路人,虽然这次小意外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波动,不过我们马上又会变成路人。她上她的班,我宅我的宅。我又会回到那种没有一丝波澜的空洞和落寞中去,回去我的那种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到中去。我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。我从一个行业跳转到另一个行业,却始终没有能跳出命运的掌控,好像自己就是命运的提线木偶,我不甘心啊!一种暴虐的情绪在我心中发酵。

就在她放下杯子,准备走的时候,隔壁无偿的传来了深入灵魂的声音。我“嗡”的一声爆炸了。

我直面着命运,我要挑战它!我扑向命运,拼命地攻向命运的城门。而命运,拼命的挣扎,一队队的命运之卒,用尽一切工具,来抵挡我万万千千化身的进攻,铁马金枪,浴血奋战中,绊马桩被打散了,城门就暴露了出来。命运之神开始使用“乾坤大挪移”,不断的改变着城门的位置,使我的攻击一次次的撞在城墙上,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城门被攻破的命运。在我攻破城门的一刹那,命运惊呆了,他不能相信,他的城门就这样被我攻破了。然后就开始了更为猛烈的抵抗,一次一次的想将我赶出城门,但是都没有成功,我与命运,就在城门里来回的拉据着,进三分退两分,进两分又退三分!经过了漫长又好像是一瞬间的战斗,命运精疲力尽了,投降了,我战胜了命运!

我的灵魂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。我发现我正压在她的身上,而她紧闭的双目微肿,两行清泪不断的流淌着,将枕头浸湿了一大片!

天!刚才的命运之战,难道就发生在我和她之间?战场莫不是就是她的身体?

我干了什么呀!一股内疚从我的内心深处泛起,将我整个的灵魂包住!与K线打了近一年交道的我,自认为自己是非常理智冷静的,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本能的强大!是理智根本就无法战胜本能,还是我的修为不够?

我深深地伤害了她。尽管当时有隔壁的诱因。

我内疚的用手轻轻地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。她的眉毛好像动了一下。正当我准备再帮她擦一下时,她推了一下我。但是没推动。我才发现我仍然压在她身上,连忙翻身躺在一边。

她缓慢地起身穿好衣服,缓慢地扶着墙走到门边,拉开虚掩着的门,转头看了我一眼,然后缓慢的走了。那眼神,是我到现在也没有读懂的一种眼神。

我翻身下床将门轻轻的关上,回头却看到了床上的一片殷红。这是她的圣洁啊,可如今,却已经不再属于她。是被我,强行剥夺的!我无力地跌坐在本该光亮但却如墨的地板上,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头,想把自己肮脏的灵魂洗白。地板脏了可以擦洗干净,我的灵魂脏了,还能清得干净么?一年前是一个错误的人伤害了我,而一年后的今天,我却伤害了一个纯洁的女子!老天爷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!我们本是路人啊!

或许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,我在交易中接连犯错,二十一万的资本变成了十八万,丢了近百分之十五。我不在乎资产的缩水,我给她的伤害,她能承受得了吗?她得多久才能抚平伤口?她的人生轨迹,会不会因为我的冒犯,而变得一团糟?

我感觉我废了。我愤怒的将鼠标砸在地上,看着它裂成几片,然后再使劲的踩上两脚!

这件事过了一个星期,又是一个周六,我懒得起床,失神地听着隔壁的声响,感觉那是一种莫名的讽刺。以前听着声响,能激起我的本能,而现在,我却没有了一丝的欲望。莫非老天爷连我的本能,也收去了么?还是我根本就没有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牢?

我走神越来越严重了。

敲门声响起,很缓慢,也很轻。敲三下,停十来秒,然后又敲三下,持续了约两分钟。我宅着,不会有人不打电话就来我这儿,应该是隔壁的。果然,我听到隔壁的开门声,然后又传来关门声。但是敲门声并没有停下,我感觉好像就是在敲我的门!

我起身胡乱穿了衣服,开了门,我愣了。居然是她!那个被我伤害的女子!

她怨恨地将我推开,走进来四处看了下,然后从阳台上拿起扫把,把一屋子的烟头垃圾收了,又拿起拖把,将整个屋子拖了。

她放下拖把,轻声说:“真脏。”

我走过去环抱住她。她颤抖了一下,但是没有挣扎。

人生有时候就像是K线,起起伏伏。一个小小的事件,可以将一路高歌的K线打到谷底,也可以将无人问津,一直在底部徘徊的K线推向珠穆朗玛峰。我觉得我就是命运的棋子,一路起起伏伏,上一刻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吃官饭,吃多久的官饭,这一刻就变成了一路高歌的K线,。

她那一米六的身高在我一米八的怀里显得是那么的柔弱。我低头闻着从她发丝里透出来的香气,很郑重的告诉自己,这个她一定不会是以前的那个她那样的人,这个她一定是我命中注定、值得我用一切去守护的人。虽然,到现在,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。

我沉浸在这种让人无法自拔的意境里,只到她轻轻动了一下,轻声说“热”,我才发现已经十点了。我歉意地说,我下去买菜,中午一起吃。她没有吱声。

我轻轻地放开她,简单洗涮下,拿起乱扔在桌上的钱包,下楼了。

当我一路小跑上楼,用肩膀推开房门时,她正拿着我乱放在桌上的离婚证发呆,或许正在看也不一定。感觉到我回来了,她快速地将杂乱的桌子收拾干净整洁了,便熟练地开始炒菜。

一顿午饭过去了,我知道了她叫小兰,不满意家里包办的婚姻,独自出来打工。当小兰问我以前的那个她叫什么名字时,我说忘记了,也许是叫小芳?叫小雅?叫小芬?叫小美?或者都不是,或许都是,只因为在这个错乱的世道里,像以前的那个她的太多了,太注重于物质,太执着于享受,以至于我把这一类人与以前的那个她弄混了,分不清了。

她说,贫嘴。我分明看到她眼角没有掩饰住的笑意。我说,你不是看了我的离婚证了么?她说,没敢看。

在这个奇怪的早上到现在,上一刻还觉得是讽刺,这一刻却觉得美好的隔壁的声音却没有响起。我突然觉得,我们每一个人,不应该是受到外界刺激才有被动的反应,我们应该主动出击,把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里,就像这一刻,我抓住她的手,吻了一下。她象征性的抽了一下没抽回去,也就由着我了。我得寸进尺,搂住小兰的腰,慢慢地吻过去。她眼神闪了一下,很快就闭上了,然后任由我索取。

和上一次不同的是,这一次我是清醒着的,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,而她在刚开始的不适之后,便开始生硬的回应着。两个不怎么熟悉的灵魂,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。

一场持久战之后,我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,在她耳边轻声说,搬上来一起住吧。

她低声说,不。

我游走在她后背的手停了下来。

她停了几秒,将头埋在我的怀里,用更小的声音说,九楼太高,你搬到我三楼去。

我一翻身,再一次提枪上马,开始了征杀。

3

然后顺理成章的,我们真正的开始了幸福的生活。只是老太爷太过于公平了,给了我精神上的幸福,却正在一点一点儿的拿走本就不属于我的但是记在我名下的财富。股市5100点之时,我以为无论如何也会摸一下6000点,然后才会下跌,我60元买入的中国软件,随着大盘冲向5178点之后,便随着大盘一起一泻千里。眼看着上涨无望,在25块钱时全部清了。紧跟着又跌了一两天时,国家要维护金融稳定,我认为肯定会有一次非常好的上涨,在23块时打板全仓抢入,但是国家队的行动却比消息来的要晚两三天,而我却没有等到之后的上涨,二十块时全清了。结果这票跌到19块之后,国家队的威力才发挥出来,一路高歌到40块左右,而我,却没有进去参与这一波上涨。这支股票的操作,使我的资金从二十万一下子挥发了一大半,只有不到八万了。或许,我根本就没有了解过股市,以前资金的增加,并不是我的水平够高,只不过是我的运气好,处在了牛市的周期上。而现在的下跌,我没有逃过劫难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说到底,我还是个菜鸟,进入股市也就一年时间而已。想着自己曾在小兰面前说我能从一万五到二十万,也能够从二十万到五百万,更能从五百万到一亿的话时,我就会莫名的烦燥。

我用股市的失意,换取了无尽黑夜的疯狂。而小兰,也从以前的低吟浅唱,变得歌声嘹亮。后来我才知道,她这么配合,并不是我武功更上一层楼,而是想要抚平我心里的那一抹无法言说的痛。

后来又操作了几个票,但是依然节节败退。到小兰跟我商量要不要年前结婚时,我只有五万的资产了。而平时的用度,都是小兰的工资。

我觉得,我应该远离股市了。

我说,兰,我现在只有五万了,结婚的话,连宴席钱都不够。我知道一场体面的婚礼,对一个女人来说,是多么的重要。可是我现在,已经没有那个能力给她一场体面的婚礼了。这时候,她才告诉我,因为她逃婚,她家里报怨了一阵之后,知道她新交了男友,也就是我,要她把我年底带回去看看。当然最重要的是聘礼要够多。我问她,她父母要多少?她说十万。我心里一阵烦,说,那就不结了吧。她靠在我肩上,说,一定要结。那么多聘礼,我拿什么结?我拿什么爱你啊?她说,我们偷偷的结了再对家里说。然后她像是预谋以久,说我们先各自回去,把要结婚用的资料都备好,然后悄悄地再一起去办结婚证。

就这样,老天爷把小兰赐给我做了妻子。而她的家人,却在一个月后过年见到了我这个准女婿之后,才知道。结果,因为我们补不出聘礼钱,在年三十如流浪狗一样被她家人赶了出来。

我们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租来的小窝。我打算找一份工作,远离股市,股市真的不适合我。她默默地把她的一年积累下来的近三万块钱的工资,转到我的帐户里,说,虽然她不希望我从事炒股,但是她支持我,希望我能坚持下去。但是我刚开始炒股时的信心,早已被折磨的一点儿不剩,我说可能是我的方向错了,我得重新定位一下自己,我得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儿。我把我的银行卡和密码交给她,开玩笑说你就安心的当个管家婆吧。结果便是我被她强行推倒了。

找工作其实并不容易。我除了会编写程序,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。跑了多少次工厂,也就被拒绝了多少次。她所在的公司要招人了,她去和她的生产主任说,希望能把我弄进去。但是那个主任却说只招年青的女工,不招男工,任凭她怎么求情,都没有答应。我知道后很感动,劝她不要再操心了,说我有办法了。

我是在一个公交站的站台上看到一个工地招小工的,工资比在流水线上高,但是我知道很累,很脏。当我知道她为我求情被拒绝时,我便下了决心去工地当小工了。但是我却没敢和她说。毕竟,在很多人的眼里,小工是让人看不起的。我骗她说在当协警。她看了看我一米八的身高,便相信了。

在工地干活是很辛苦的,不过工头还好,好几次跟我说累了就歇一下。可是我觉得我和其他的小工拿一样的钱,如果干的活比人家少,自己过意不去,所以就一直咬牙坚持着。我每天晚上回家时,总是先在工地上的简易的工棚里洗澡换了衣服,才看起来光鲜的回去。早上来了后也是先换下衣服。工头笑我真讲究,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不能让我老婆知道我在工地干。

工地的活真的很累,我以前从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,每次回到家,就想倒床就睡,可是又怕小兰看出什么,所以就坚持着等她下班,陪她一起吃夜宵。但是晚上的活动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。她问当协警很累吗?我继续撒谎,说在外面一站一天一跑一天,能不累才怪。

我在工地上干了一个月的时候,她说我身上的肌肉好像长起来,不像以前那么瘦了,只是晒黑了不少。她给我卖了些防晒的化妆品,上面印的全是洋文,每天早上看着我抹了以后,才放我出门。

这个工地做完了,工头给我们发了工资。可能是我从没有偷懒的原因,在休息了几天,工头接到另一个工地的活儿时,又打电话电话把我叫去了。日子就这样的过着,辛苦着,快乐着。小兰总是报怨着化妆品的防晒效果是吹出来的,一点儿作用都没有,说我越来越黑了,快成非洲人了。我抱着她问,如果我是非洲人了,你还要我不?她说不要了,然后就主动狂热地和我吻倒在床上。

说起来也真是奇怪,自从在工地上干活儿以后,我的癔症好像没了,再不去想什么灵魂什么的了,反而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空虚和无助感,只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很充实。白天工地上干活,晚上陪老婆开心,这种平淡的幸福,不正是我曾经想拥有的么?

纸终究包不住火。

那天我照常从工地洗澡换衣服回家,但是小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公司加班,当我开门进去时,她便冷不防的抱住我轻声哭泣着。我以为她在公司受了委曲什么的,结果她说今天公司组织体检,公司的包车在经过一个工地时,她看到了我在工地上干活。我摸摸她的头说,你看错了吧,像我这样高大威武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。她说,你化成灰我都认得!你手上的茧都长那么厚,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呢,攸扬你是个大骗子!一边轻声说一边捶打着我的腰。腰累的慌,又被打,真的疼!好吧,我忍着,这痛苦的甜蜜。

疯狂之后,她躺在我怀里说,她也想去工地上,和我一起干活。我说,有我去受那个罪就好了,你一个女人家家的,还是不要去了。她说她就是去体验一下,如果受不了,她就还回公司上班。我说工地上有什么好体验的?你想体验,我们还搬回九楼去,你天天都能体验到。她说那不一样。

我以为她只是说一下就算了,结果第二天晚上回家,她说她请了一个月假,让我和工头儿说说,好让她去。我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,干不了几天就会自己不干了。所以也就给工头打电话,约他在路边烧烤摊上喝酒。我把这件事儿跟工头说了,说不用管工资的事儿,不要一个星期这疯婆娘自己就不会干了。工头喝的有点高,红着脸说来干一天就给一天的工资,干一个月就给一个月的工资,和攸扬你的工资一样算,不少给。在工地上呆久了,我早已放下了曾经的文雅,如今也变得粗鲁起来。工地上的人都喜欢叫自己的女人疯婆娘,我也就入乡随俗了。这算是近朱者赤吧。

就这样,小兰的娇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工地上,搬砖,提灰,拉小车,和我一样的干着。刚开始时,她所承受的那种劳累,让我感到心疼。我无数次劝她算了,回去公司上班,但小兰很坚强,一直咬牙坚持着。她所谓的一个月的假到期了,我觉得她应该回去上班了吧,结果,她说那不是休假,是辞职。她说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劳动,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干活了。我看着她那曾经白里透红,如今却晒成如煤碳一般的脸,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在怀里,说,你何必要受这份苦呢?她抱着我的腰,小声地说,我愿意。

是的,我愿意!世界上还有比这三个字更动听的么?我愿意,比空洞的我爱你不知道要强多少倍!

就这样,在以后的无数个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,便可以看到我和小兰,或者靠在一起,或者她躺在我的腿上,或者嬉闹。就连工头都说,你们这小两口,真是少见!

那是一个下午,我们快要收工的时候,我正在收拾工具,冷不防有有拍了下我,我回头一看,却是我的第一个老板,也就是我毕业后当程序猿的那家公司的老板。原来,这个工地,是他准备建办公楼的。他现在过来看下进度,看到我的身影,觉得似曾相识,结果过来一看,还真是我。

老板说,攸扬,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学历么?你这样让人看得起不?还回来吧,我那时真的是想要重用你的。你看,这楼建起了,我一定说话算数,给你一间单独的办公室。再帮你物色一个好的对象。你觉得怎样?

我笑了一下,老板,我恭喜你以后大赚特赚啊。和在公司上班比起来,我觉得在这儿干更踏实。在公司里,我觉得我就像笼中的鸟儿,一点儿也不快乐。而现在,我觉得很好。至于别人怎么看,我觉得和我没关系。我只在意我现在的感受。不过还是谢谢老板的好心。

老板有些嘲讽地说,我真搞不懂,你一个无限接近中产阶级的大好青年,怎么能甘心混迹于社会底层?

我又笑了。老板啊,所谓的阶层,不过是有些人用他自己的标准来划分的,如果以我的标准备来划分,我觉得我才是处于最上层,你们才处于下层。因为你们没有我们快乐,更没有我们充实。你们以赚更多的钱为目标,放弃了很多不应该放弃的东西,在你们日进斗金的背后,难道没有空虚感?

老板看了我好一会儿,说句疯了,然后摇头走了。

我笑着摇了摇头,继续收拾工具。

4

到这里,应该结束了。不过有件事儿,我认为还得说一下。

那是一个中午,因为工地完工,我和小兰在自己的小窝里做完自己爱做的事,正准备午饭时,小兰的弟弟来了。这妻弟头发染的红不红,黄不黄的,穿的流里流气,一会说房子真小,一会说小兰怎么就跟了我的,一会儿又说饭菜不好吃……最后说,我把他姐姐给折磨的黑不溜秋的,说他姐瞎了眼。小兰也没理会他,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我碗里。我也当是没听见,自顾自的吃着午饭。

这妻弟将烟头一扔,说,姐夫,向你请教个事儿。难得这么客气,肯定不是好事儿。

我淡淡地说,什么事儿?

他说,你是怎么追上我姐的?说出来我学习下。我追了一个校花老长时间了,就是追不到,所以向你学习一下经验。

我和小兰的事儿,能说吗?肯定不能说的,不是见不得光,而是,会教坏一大片小花小草的。我和小兰,是特例中的特例,没有推广的价值,更不值得学习,怎不能让人都去强推吧。说倒底,其实都是缘分。

小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去洗碗了。

我说,我和你姐的事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。你要是能使自己正经起来,缘分自然就来了。

我是在忽悠他。就他这个样,追校花?算了吧,别祸害人家。但同时也希望他能一本正经地做人,不要再经常在外面打架了。

妻弟无趣地呆了一会儿,自已找理由就走了。

小兰问我,你怎么不说真话?

我抱着小兰坐在我腿上看视频,说,我能说当初是我强推的你么?照他的性格,把人家强推了,不吃官饭才怪,这也是为他好。

小兰说,你还知道是你强推的我啊!

我一本正经地说,在肉体上,是我强推的你。但是在精神上,是你强推的我。

小兰没说话,不知道是在看视频,还是在想着我的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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